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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说人话!)我可能要断更几天,大家不要怪我,领导的错qaq
☆、入木三分
初七,晴了许久的天难得爬满乌云,淅沥沥的雨滴串成串的坠下,引魂幡在雨中被风卷起,越发的凄凉。出殡辞灵,元容跪在一侧,看着灵堂内恸哭的人群,父亲眼中布满了细细的红血丝,眼眶周围是疲倦的乌青色,似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她垂下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肉色的指尖,生麻布做成孝帽把她的表情全部遮下,耳边哭声萦绕,这里面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已经分不清了。
“容儿,你别难过。”一双大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元容顺着白色孝袍望去,正对上姜重明通红的眼眶,他轻拍了两下,小声道,“一会母亲出堂,我要随着大哥他们一起,你……”
元容身份特殊,跟不得送葬。她心里也清楚,见四哥面有难色,只暗暗叹了口气,反手捏了捏姜重明的手指,示意自个懂得,“四哥去吧,吊唁的人众多,我在家里帮看着便是。”
余光扫过四周,元容敏感的察觉到了那双紧盯着她的眼睛,她也不怵,抬头回望,就见顾子期一袭藏色长袍,眼神远远地就与她对上。似乎没想到她会看他,顾子期一时有些微怔,等回过神来,才颔首示意。
原本顾子期是不想来的,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姜承畴和他比起来,那才叫天上地下,亲手杀了自个的夫人,却做出这么一副痛失良人的模样,神情举止入木三分,看的顾子期都想为他拍手叫好,那些年,姜承畴在南晋束手束脚被困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还真是委屈了。顾子期看着元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心底有些失笑,看到他现在这副自若的模样,元容那丫头指不定又在心里怎么编排他。可是他不在乎,他伏低做小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也终究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揣摩别人的心思。
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元容看透了他,他便不打算在她面前演下去。顾子期背着手,食指和拇指微捻,自私也好,凉薄也罢,他只想让元容明白,他从来就不是她心中那个彩云踏月般的翩翩公子,顾子期看着那抹缩在人群中小小的身影,或许也曾是过,可是他已经不记得了,那样子的顾子期太弱小,弱小到可以被现在的他抹杀的一干二净。
元容最后一次见母亲,是多年前她出嫁,十里红妆一去不回,等她再回来,最后印在眼里的,便是殡葬出府时,漫天飞扬纸钱,黄色的纸钱着借风力,在空中扩散,翩翩飞舞,不等下落,另一片又扬了起来。
官鼓大乐,唢号齐鸣。元容看着棺木稳稳的被抬出府衙,直到那一刻,她才有了实感,那个打小把她护在怀里的人,如今是真的不在了。她猛然挣脱勺儿的搀扶,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口跑去,就在快要踏出姜府的那一刹,手背被人从身后拽住。
顾子期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离去的,再追也追不回来了。”
步伐停下,元容呆呆地看着乌黑的棺木越行越远,风卷着雨滴拍在她的脸上,她不停地抬手去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她的背挺得笔直,身子却忍不住的颤抖。
勺儿连忙撑了油伞在元容的头顶,心中有些焦虑,小姐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怎能这么任性。
过了好半天,元容紧绷的身子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心里却像被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着,她的手脚有些麻木了,眉宇间凝固着伤心,她缓缓地转身,顾子期比元容高出一头,此刻正垂眼与她对视。
元容鼻尖一酸,泪水就从脸颊上无声地流下来,疯狂奔涌,“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哭得样子很漂亮,顾子期知道,元容自己也知道,下一秒,她胳膊上的力量一紧,人就被圈在了顾子期的怀里。
“莫哭,你还有我。”怀里的人已经许久没在他面前这么无助而乖巧了,顾子期觉得有什么液体正浸透胸前的衣衫,带着灼人的温热。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不妥,太不妥了!勺儿撑伞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她瞪着眼,飞快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乐衣,正撞上她眼底翻天的波澜。
“小姐,您知不知道您方才在做些什么!”元容刚刚哭的有些脱力,顾子期也不客气,直接让人送她回房休息,这举动落在他人眼里,不知道又会被传成什么样,等她前脚被乐衣扶进内室,勺儿后脚就快速的掩了房门,她迈着碎步跟在元容身边,声音压得不能更低,眉头拧成一团,不停地揣度,“这事要是传到平林公主耳中,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平林公主是个什么人,想必众所周知,莫说元容这样的,平日里便是有那个不开眼的女子多看上顾子期两眼,她都恨不得把对方的眼珠子剜出来。
“她不是在鹤山养胎么。”元容进了屋,挥手让乐衣去倒杯茶润润嗓子,她的头有些疼,母亲的死让她心伤不已,可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怨恨,她向来是个守礼的,也深知在门口的一番举动落在他人眼中是多麽的不孝,可她能怎么办,她的肚子不知道多久就会起来,母亲死的那么委屈莫名,她愈想愈不甘心赔上自己为他人作嫁衣裳,她要给母亲讨个公道,给自己讨个公道,母亲那么懂她,一定不会怪她的,元容心里不停的宽慰自己,接过乐衣端来的温茶小小的抿了口,“鹤山离汝城可是有段距离,况且依着顾子期的性子,他若真有心瞒着审喆,她又岂会知道。”
“可公主总会回来的,到时候您怎么办!”勺儿忧心忡忡,依着小姐的经历,本来再嫁就难得很,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出,再想二嫁怕是更难于上青天,眼神留在元容平坦的小腹上,曹大人的药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到时候,我应该有身孕了吧。”元容轻抚了抚小腹,这才抬头看向面前的二人,这个秘密,除了她们仨,所有知道的人都死了。
勺儿被元容说的有些糊涂,反倒是先前一直安静的乐衣先开了口,“移花接木。”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成为顾家的子孙更安全的?”元容阖上眼,耳边是雨水拍窗的声音,顾子期对她,多少还残留着几分情谊的,“审家如今只剩平林一人,她空有个公主名号,与亡国女又有何异?”
只可惜了审喆,一门心思的爱着那个男人。元容又想到了那个骄傲如骄阳的女子,腰间佩带的鞭上镶满了珠宝,如同她那个人,富贵而张扬,高高在上却偏偏遇到了顾子期,掉进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被情爱蒙住了双眼。好糊涂啊,就像当年的她一样糊涂,只看到了顾子期温善的皮囊,没看到他背后无尽的黑暗,没看到他那颗比铜铁还要冷的心。
“既然都是棋子,我何不做留在最后的那枚。”
“您有计策了。”乐衣开口,语气却是笃定,她打量着元容,这个女人明明和卫皇后长得那般相似,骨子里倒要硬的多,每当快要被命运快要击垮的瞬间,她总能咬着牙,想尽办法撑下去,明明是牡丹园里长大的富贵花,却要比山石中生出的杂草还要坚韧。
她若是男子,也该喜欢这般的女子罢。
“你可能不晓得,我自小就是个极会做戏的。”若果是遇见现在的顾子期,元容怕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可她与顾子期相交于稚子之年,十年的相处,她总是不停地揣摩他喜欢的讨厌的,能让他开心的不开心的,毕竟是个孩子,即便再努力也不会伪装的滴水不漏,在这点上,她要比平林公主幸运得多,“我想讨好他,并不难。”
“小、小姐。”勺儿被元容和乐衣的话震的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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