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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8章 自作孽（第4页）
??战争爆发前夜，将军们在密室中的真实对话，全是恐惧与自私的堆叠；
??母亲哄婴儿入睡时哼的歌谣，旋律里藏着对婚姻的绝望；
??诗人写“我爱你”时，心里想的往往是“请别离开我”。
这些话语从未消失。它们沉入地壳深处，被压力与时间压缩成晶核，等待某个时刻集体复苏。
而现在，时机到了。
“你要什么？”阿砾轻声问。
晶体停止旋转。所有文字消失。只留下三个字，缓缓浮现于虚空：
>“想回家。”
“家？”许沉舟愕然，“可你本就生于大地……”
“不。”林晚突然领悟，“它的家，是人类的心。它不属于地下，它属于对话、属于理解、属于被听见的过程。我们把它赶进了深渊，现在它只想回来。”
阿砾泪流满面。
她转身对队友说：“我们带不了它走。但它可以跟着愿意听的人回去。”
她摘下心镜环，放在晶体下方。环身瞬间染成深蓝，随后扩散至整个腔室。其他人见状，纷纷解下设备，连“回声”也将记录所有秘密的笔记本留在原地。
当最后一人放下工具，晶体缓缓下沉，渗入地面，光芒随之蔓延至四壁，顺着来路照亮整条隧道。
返回途中，每个人心头都轻了一块。不是因为卸下了秘密，而是终于明白：有些真相不必出口，只要不再抗拒，它就能安放。
七日后，全球缄渊监测数据显示，所有节点趋于稳定。二十七号最后一次闪烁，投射出一段摩斯密码，破译后仅有六字：
>“下次，轮到你了。”
南陵春来早。忆果树第四次开花，这次是银白色，花瓣随风飘散，落地即融入土壤，催生出一种新型菌丝网络，能在夜间发出柔和荧光，组成临时语句：
>“今天我很累，但没关系。”
>“我不确定答案，但我还在找。”
>“谢谢你没逼我说。”
人们称其为“低语菌丛”，开始在庭院、病房、监狱角落种植。它们不提供智慧，只给予允许??允许软弱，允许犹豫，允许尚未成熟的真。
阿砾依旧每日授课。课前五分钟，仍是沉默。
有个新生问她：“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真实？”
她望着窗外摇曳的银花，微笑：“也许永远不能。但重要的是，我们每天都比昨天多说了一句真话。”
孩子若有所思，忽然举起手：“我想说件事。”
“你说。”
“我刚才撒谎了。我不是真有问题要问，我只是想引起你注意。”
全班安静。
几秒后，阿砾鼓掌。其他人迟疑着，也跟着拍起来。
掌声不大，却持续了很久。
就像一句真话，在万山之间，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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