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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家国三十600（第1页）

第十五章家国（三十）

情况已经明确，到底是先打哪一路，莫敌在权衡。

打汝南肯定会打草惊蛇，引起驻马店日军的注意，增加之后进攻驻马店的难度，直接攻打驻马店，可能力不能逮，有时候，胃口太大会被咽着。最后三人商量确定，先打汝南。

汝南又打谁，钟鼎鼐的意见是等拉油的卡车回程时，连车带油一起抢到平舆来再说。按照常规，接下来运油也就在这两天。钟鼎鼐的意见很有道理，粮食目前不是特别紧需，钱也不是特别棘手，反而是油比较重要，有了油，汽车就可以动起来，李光浩司令也能从六安获得支持。

一车油不是小物件，损失一辆车带一车油可不便宜，汝南方面肯定会想办法夺回，平舆此地，不利防守，不是一个好战场，我们要考虑回退一程。我看好洪河边的阳埠，阳埠西边的洪河，作为屏障，可攻可守。钟良说。

莫敌点点头，他们从鲖城来来回回几次，每次都要在阳埠渡过洪河，对那个地区不算陌生，洪河，也称澺水，在乌龙集一带流入淮河，进入雨季，水量不少。如果日伪军向东进攻，这条河是不错的防守助力。

“还是劳伯良大队留在平舆，另外两个大队退到阳埠设防，敌人如果不进范，我们再慢慢的动他们，如果起兵报复，先由劳伯良大队略作接触，然后把他们带向阳埠。争取在洪河边把对方打疼。”莫敌知道，决心下需要自己下，很干脆的说：“据情报，张启璜在汝南的虽然叫称一个旅，但是下面各县分走了四个营，汝南最多还有两个营和部分旅直属部队，我想，我们以逸待劳，应该可以拿下。”

“我是这样考虑。”钟良提议：“我带着劳伯良大队在平舆，与对方接触后，假装不敌，立即溃退。待对方向阳埠进发后，趁汝南空虚，杀进汝南城。有特务小队带路，我们也玩一次烧杀抢，这次我们不要粮食，只要军票。”

“有合适的物资，也是可以要的。”莫敌笑着直点头，继续说：“这样一来，阳埠的压力就会更大一些。看看能不能跟骑八师联系，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

“不妥。”钟鼎鼐不只是纯粹的参谋长，是作战主官出身的军官，在作战策略方面，他能毫无顾虑的提出自己的意见，说：“还是向李司令报告作战方案，请李司令派出人手支援更合适。”

“也对！”莫敌从容纳谏，说：“从阜阳坐船到临泉沈家集也只是半天时间，最多一天半，就能赶到洪河边。行，就这么办。”

接到莫敌的电报，李光浩先是大惊，莫敌竟然主动惹事，这出乎他的意料，接下来便是大为欣赏，不主动进攻，岂不是等死。立即把第一支队的部分人员补充进第二支队，组成一个四百多人的营级编制，在朱从礼的率领下，增援。汽油，多么耀眼的字眼，只要有汽油，汽车就能动起来，仅是运送阜阳的物资到六安立煌，就能换回大量的物品，有利可图。

平舆到汝宁镇直线距离二十五公里，在立煌莫敌向林中奇购买的金陵牌无线电报话机通话距离不够，但是钟良部配备的之前在安庆缴获的日本川口牌无线电报话机的通话距离可以达到三十公里。当报话机里传出，拉油的汽车开出了汝南时，平舆城里的莫敌知道，战幕拉开了。

第一波出发的是钟鼎鼐带着由罗世平大队抽调的二十个人组成的袭击小队。罗世平跟随钟鼎鼐多年，在枞阳时，就是钟鼎鼐手下的连长。他的人，钟鼎鼐用得习惯。钟良把部队里所有的三八式短步枪集中起来，挑选了二十支性能较好的，配发给袭击小队。三八式短步枪使用的子弹与三八大盖通用，所有的配件也与三八大盖通用，只是枪管短了一截，因而枪身也短了三十公分。正因为短了这三十公分，远距离杀伤力有所减弱，精确性也略有下降，但是携带便利性却大大增强，更能适合复杂地形的作战。钟鼎鼐也把平时装像的意大利伯莱塔M1934手枪解下，背上一把毛瑟M712，带上两个20发子弹的长弹匣，这才是他作战时的装备。

汝南拉汽油的卡车，毫无警惕性，因为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打过汽油的主意，车辆也一直平安无事。单单独独一辆车，驾驶室里，除了一个司机，还有一个搂着钱包的会计。整个车的警卫工作，只在车厢顶上，坐着四个宪兵。卡车没有蓬，风吹着宪兵帽子上的两块屁帘，啪啪打脸。

下午时分，拉油的车子满载而归，由老驿道改成的公路沿着黄酉河边，钟鼎鼐带着袭击小队在这里已经等了将近三个钟头。一边是河岸，一边是冬小麦田，三十个人的袭击小队，很轻松就能隐藏其中。汽车进入埋伏圈，也许是汽油太臭，警卫的四个士兵不想坐在汽油桶上，两个坐在驾驶楼顶上，还有两个，一左右站在驾驶室两边的踏板上。

只听到三八步枪的枪声响起，驾驶楼顶的两个应声滚了下来，驾驶楼边有宪兵挡了子弹，司机和会计竟然没有中弹，只见司机一脚踩下刹车，大声狂叫：“别开枪，我投降，投降。”坐在副驾的会计是个日本人，不会叫，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只听麦田里再次传出一声枪响，会计的额头上打出了一个小洞，眼白一翻，脑袋直接挂在车门上。

司机打开车门，跪在车边，双手高举，瑟瑟发抖。从麦田里跑出一个士兵，拉开副驾车门，会计破麻袋一般从里面滚了出来。一一检查，四个宪兵早已毙命。把四个宪兵和会计身上的东西搜刮干净，拖下堤岸，扔进一个水坑，找了一些树枝烂草盖上，不到汛期发大水，估计出不来。

钟鼎鼐知道，他们这一路，最难的不是抢车，而是如何把车子开过汝河，开回平舆。抢车的消息一时半会还不会传到汝南，最可以利用的就是这点时间。

“起来？”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司机，钟鼎鼐问：“中国人？”

“中国人中国人，汝南本地人。”司机站起来，讨好的说，还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正准备发烟，楞了楞，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把烟放了回去。

钟鼎鼐咧嘴一笑，这个司机还算懂事，拉着一车汽油抽烟，你想找死老子们可不想垫背。

“这车是宪兵队的？”钟鼎鼐问。

“不是，不是。”司机说：“是洋行的，宪兵队只有摩托车，没有汽车，每次拉油，都去洋行要车。”

“你们平时拉油，最近什么时候回去？”钟鼎鼐问。

“说不准。”司机说：“有时候车库拉油的人多，排队轮不上，回到汝南，天都黑了。”

钟鼎鼐看看手表，三点一刻，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你挺让我为难的，留你呢还是不留！”钟鼎鼐说：“留你当司机，我这里司机一大把，不留着你，又不能放你走，杀了你，也不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特别不合适。”司机大叫：“长官你只要留我一条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本来想把车子开到溱水边，然后在溱水边找一条船把汽油运走，现在多了一个你，我就得另外考虑。”钟鼎鼐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说：“你是本地人，知道还有没有路，不需要从汝宁城过汝水大石桥也能到平舆？”

“有的有的，稍微远一些而已。”司机说：“从这里退回去一点点，就岔路到小沙河，小沙河上有条滚水坝，可以开车过去。过了河有一条不远的便道，可以转进汝南到正阳的大道。沿着大道到马乡，就能抄小路到西洋店，西洋店有浮桥，可以过汝水。过了汝水，到平舆就快了。”看看了周围二十个士兵，司机接着说：“有些地方不太好走，估计要长官们推一推车。”

“这没有问题。”钟鼎鼐说：“那就辛苦你，继续开车。”

“理当效劳，理当效劳。”司机走上驾驶室，在前方不远找了个空地，调好头回来。钟鼎鼐上了副驾，让二十个弟兄上了车顶，有两个一左一右站在驾驶楼侧面。

车子开动了，方向盘在手，司机轻松了许多，问钟鼎鼐：“刚才我开车去调头，长官没有一个人跟车，你就不担心我开着车子跑了。”

钟鼎鼐还没有答话，站在车门外的士兵回答说：“你的车子快还是我的子弹快，我一枪过去，把车上的汽油打爆，你能跑去哪里？跟着你的车一起上天。”

司机浑身一抖，他之前确是起了跑路的心，只是觉得这样做太过失信，才调头回来。看来，就是这一念之仁，让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

本地人就是本地人，人熟地熟，许多在钟鼎鼐们看起来不是路的路，司机照走不误，看得钟鼎鼐出了好几身冷汗。在经过马乡时，司机让士兵用从会计身上搜出的钱向当地百姓买了五条比车厢还要长出一米的圆木，放在车上备用。从马乡到西洋店的路，不是一般的难走，好几处，需要用木头临时搭架才能通过。有几处，完全是靠推拉才能走出。有一处最麻烦，先把油桶卸下，空车推过去，再把油桶一桶桶滚过去，再装车。

饶是钟鼎鼐人数够多，也弄了个人困马乏，回到平舆，已经是深夜。在过汝水浮桥时，守在报话机旁的莫敌总算接到了钟鼎鼐的消息，悬了一天的心，终于回到了原处。

在此之前，莫敌已经接到留在汝南的周骊鸣发回消息，汝南日伪军已经发现运油车失踪。三辆摩托全副武装沿途搜索，没有找到下落。坊间认为，肯定是赤军王林的手笔，只是这次赤军为什么不抢粮食却抢汽油，无法解释。洋行和宪兵队在打口角官司，洋行要宪兵队赔偿汽车，宪兵队要洋行赔偿汽油。张启璜下令，汝宁城全城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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