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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两头都摸不着（第2页）

>前些日子守卫换防，我趁乱逃出。一路向西，走到这片绿洲。这里有一座碑，上面写着‘无名氏妻，葬于此，望夫归’。我跪在碑前哭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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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月圆，我听见歌声。一个穿蓝芽花裙的女子从花海走出，她没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也曾有一个妻子，被我赐死，罪名是通敌。其实她只是给饥民分了点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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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忏悔。可我已经没有资格见你。只求你若经过此地，请替我向那碑鞠一躬。若有来世，我不做帝王，只做个能听懂哭声的普通人。”

信尾无署名，只画了一朵歪斜的蓝芽花。

林知微读毕，久久伫立窗前。良久，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片，以血为墨，写下四个字：“**赦你无罪。**”随即将其封入锦囊，交予一名即将西行的忆使。

“若见此人，交给他。若已不在人世，便将此物焚于碑前。”

忆使郑重接过，离去前忍不住问：“先生真的一点都不恨他了吗？”

林知微望向远方雪山，轻轻摇头：“恨早已随风散了。我现在只遗憾??如果早些年，有人肯让他听见百姓的哭声，或许他就不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这一年春天，九州各地奇事频现。

北方草原，牧民发现每年迁徙必经之路旁多了数十座小石堆，每堆顶上放着一块刻字陶片：“某某某，生于某年，葬于此，有亲人在等他回家。”据考证，这些是百年前战死异乡的士兵遗骸标记，本应早已湮灭，如今却凭空出现。

南方水乡，一座百年古桥修缮时，工人从桥墩夹层中取出一只铁盒，内藏三百余封未寄出的家书。写信人皆为清末征役壮丁，他们在奔赴战场途中，偷偷写下对家人最后的嘱托，埋入桥基，期盼有朝一日被人发现。如今铁盒开启之日，全镇百姓自发集会，逐一封信朗读。当晚，河面升起层层薄雾，隐约可见无数身影列队走过桥面，整齐敬礼后，渐次消散。

最令人震撼的是京都忆堂。

这座由朝廷拨款修建的国家级记忆中心，原本设计庄严宏大，却始终无法激活核心阵法。直到某日清晨，守门老仆发现大门铜环上挂着一只破旧布鞋，旁边留条：“这是我儿子的鞋。他六岁那年饿死在街头，没人收尸。我把这只鞋留在这儿，求你们让他也被记一笔。”

消息传出，民众纷纷带来逝者遗物：半截断梳、褪色肚兜、烧焦的童谣册子……短短半月，忆堂门前排起长龙。当最后一份物品放入祭坛，整座建筑骤然震动，穹顶裂开一道缝隙，阳光直射而下，照亮中央水晶柱??它原本黯淡无光，此刻竟缓缓流转起万千光影，每一束光里都浮现出一张面孔，一声呼唤，一段人生。

与此同时，林知微正在书院教授“记忆拓印术”。这是一种通过触摸遗留物品感知主人情感的技术，源自《共情十二法》第七章。课至中途，她突然停顿，脸色苍白。

“先生？”学生惊呼。

只见她手中正握着一块碎瓷片??那是昨日一名老妇送来，说是亡夫生前最爱用的茶盏。此刻，林知微双眼失焦，嘴唇微颤，似在承受巨大冲击。

裴昭冲进来扶住她，立刻察觉异常：“你在共感整个网络？”

她艰难点头：“不止……是反噬。太多记忆同时涌入，系统负荷过重……它在求救。”

“那就切断连接！”

“不行！”她猛地抓住他手臂，“一旦断开，那些正在讲述的人会瞬间崩溃！那位西北老兵还在说最后一个故事，岭南的孩子刚鼓起勇气提起母亲被卖的经历……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

裴昭咬牙，当即盘膝坐下，握住她双手，主动敞开自身记忆。这一次，他不再仅是分享孤独，而是将自己锻造成一座桥梁??十年冷宫中的忍耐、目睹无辜者赴死的无力、爱上一个背负血债的女人时内心的挣扎……所有压抑的情感倾泻而出，汇成一道坚固堤坝，替她拦住汹涌洪流。

学生们也反应过来。他们围成一圈，手拉着手，低声吟唱《忆归谣》。歌声起初微弱，渐渐壮大，竟与远处各地忆堂遥相呼应，形成共鸣波场。

三天三夜，无人入睡。

直到第四日凌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平台，林知微终于睁开眼。她瘦了一圈，眼神却清明如洗。

“我们撑过去了。”她虚弱一笑，“而且……系统完成了蜕变。”

众人奔至山巅观测台查看玉片投影，只见九州地图之上，金色光点已连成一片，覆盖超过半数疆域。而在最偏远的角落，仍有零星黑斑残留??那是尚未被唤醒的记忆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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