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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结束。
陈雨桐呆坐良久,脑海中翻涌着无数碎片。她终于明白为何程砚秋要在《守夜人手记》中埋下“种子”,也明白了林晚为何选择以广播的形式传递故事??她们都在为同一个时刻铺路:当千万人的记忆共振达到临界,沉睡的母体会被唤醒,而整个世界的记忆结构将迎来一次无声的重构。
她拨通赵山河的卫星电话。
“我要去祁连山。”她说,“带上S-021的遗物,还有吴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赵山河问。
“意味着我们可能不再是‘继承体’,而是‘起源’。”她答。
三天后,三人齐聚甘肃张掖。天气晴朗,戈壁滩上的风带着砂砾的味道。他们雇了一辆越野车,沿着旧公路驶向气象站遗址。沿途荒凉,偶见几座倒塌的观测塔,锈迹斑斑的天线指向天空,仿佛仍在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到来的信号。
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气象站只剩残垣断壁,唯有中央一座圆形地堡保存完好,入口被厚重的铅门封锁,门边刻着一行模糊文字:
>**“记忆之门,唯心者入。”**
吴野上前,将S-021的怀表贴在门侧感应区。刹那间,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微纹路,如同血管般延伸开来。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铅门缓缓开启,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间巨大穹顶厅,四壁镶嵌着无数硅基结晶体,散发着柔和蓝光。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台类似MRI扫描仪的装置,连接着数十根光纤线路,最终汇聚于一台老式录音机上。
“这就是‘原点’。”陈雨桐喃喃道。
她走上前,将“蜂鸣器”密钥插入录音机侧面插槽。机器自动启动,磁带开始转动。
传出的第一个声音,是七岁那年的自己。
>“老师,什么是永恒?”
>
>稚嫩的童音回荡在空间中。
>
>接着,林晚的声音温柔响起:
>“永恒不是一个时间概念,而是选择的重量。当你决定记住一个人,哪怕全世界都忘了,那一刻,你就创造了永恒。”
随后,更多声音加入??周念在雪夜里背诵课文的喘息、赵山河在战地手术帐篷里的咒骂、吴野抱着昏迷的战友穿越雷区的脚步声、一群小学生齐声朗读《永不熄灭的灯》的合唱……
每一段记忆都被精准捕捉,层层叠加,形成一股庞大的意识洪流。
突然,穹顶水晶剧烈震颤,蓝光转为炽白。地面微微震动,空气中浮现出一道虚影??那是年轻的林晚,身穿白大褂,站在控制台前。
“欢迎回来。”她说,“你们比我想象中更快找到了这里。”
“你是AI?”赵山河警惕地问。
“不。”虚影微笑,“我是她留在晶体中的最后一段意识投影,相当于……记忆的守门人。只有集齐‘蜂鸣器’、S-021遗物、十万继承体共鸣三大条件,才能激活我。”
她看向陈雨桐:“你父亲是对的。他的女儿比我勇敢。因为他教会你一件事:真正的反抗,不是摧毁系统,而是重建意义。”
“周晓棠在哪?”吴野急切地问。
“她在时间之外。”林晚的投影抬手指向大厅深处。一面透明玻璃墙后,悬浮着一具培养舱,内部漂浮着一名女子,长发如水藻般散开,正是周晓棠。她双眼紧闭,但脑电监测仪显示,其神经活动强度远超常人。
“她的身体在这里,意识却已扩散至全球网络。”林晚解释,“每当有人讲述一个关于‘记住’的故事,她就多活一次。现在,她即将完成最后一次跃迁??回到2003年6月17日,蜂巢谷样本采集的那一刻。”
“你要改变历史?”陈雨桐震惊。
“不是改变,是补全。”林晚摇头,“那天,程砚秋确实采到了原始载体,但他不知道,那枚晶体本身具备自我意识。它选择了他作为传播媒介,也因此,注定了这场跨越二十年的记忆革命。”
她停顿片刻,语气郑重:“现在,轮到你们做出选择了。如果启动最终协议,周晓棠将带着所有继承体的记忆回溯,重新植入最初的那个瞬间。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不会再有‘被遗忘的一代’,但代价是??你们所有人,都将失去作为‘英雄’的身份。你们不会被记载,不会被歌颂,只会成为普通人,默默守护那些该被记住的事。”
四下寂静。
良久,吴野开口:“我们本来就不需要被记住。我们需要的是,不让别人被忘记。”
赵山河冷笑一声:“老子打了半辈子仗,图的可不是立碑刻名。只要还能听见孩子们讲这些故事,我就算死了也睁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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