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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阿瑜！”司珹抵住他胸膛，稍稍推远一点，摇了摇头。

nbsp;nbsp;nbsp;nbsp;“现在我腰酸腿疼，哪哪儿都不自在，”他目光似有若无地下扫，拖长声音刻意道，“年轻气盛啊季寻洲。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nbsp;nbsp;nbsp;nbsp;“咱俩刚从榻上下来，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季邈说，“先生怎的只顾自己，翻脸就不认人？”

nbsp;nbsp;nbsp;nbsp;他将人重新扯近点，意味深长地说：“我且还伺候着你，沐浴更衣呢。”

nbsp;nbsp;nbsp;nbsp;“真可惜，司折玉就是这样绝情。”司珹懒恹恹地问，“你伺候我，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nbsp;nbsp;nbsp;nbsp;季邈哑然失笑。

nbsp;nbsp;nbsp;nbsp;司珹就朝他歪歪头，催促说：“快点呀。”

nbsp;nbsp;nbsp;nbsp;季邈深吸口气，俯身亲了亲他，转身去取澡豆珍珠粉了。司珹泡在浴桶里等，没一会儿困意又起，就安安静静地滑下去，直至小半张脸都浸入了水中。

nbsp;nbsp;nbsp;nbsp;季邈回来时，水面刚破了几只小泡。季邈瞧着就乐出声，将人捞起半寸，边擦边说：“浑身都泛红，落到水里睡着了，还没忘记吐气，折玉原来是只小螃蟹。”

nbsp;nbsp;nbsp;nbsp;“嗯，”司珹有气无力地说，“钳子长在你胳膊上，才能弄出我这一身红吧。”

nbsp;nbsp;nbsp;nbsp;季邈刮一刮他鼻尖上的水珠。

nbsp;nbsp;nbsp;nbsp;“昨日我收到阳寂那边的消息，”季邈说，“今夏嵯垣渡冰两部很安生，竟然鲜少发生冲突。我走后，朝天阙的守将变作了钟景晖钟将军。近来无仗可打，他带着卫所垦荒田呢。”

nbsp;nbsp;nbsp;nbsp;钟景晖本是沙湮战场的副将，年也已近四十。季邈入西北军后在沙湮待了好几年，是被守将们轮流带大的，钟景晖也算他半个师父。

nbsp;nbsp;nbsp;nbsp;司珹由着他清洗，在被拉高小臂时，想起前世秋季的那场突袭。

nbsp;nbsp;nbsp;nbsp;他蜷了蜷五指。

nbsp;nbsp;nbsp;nbsp;“他们可能不会安生太多时日。”司珹顿了下，“在梦里，深秋时嵯垣人会偷偷过界结队偷袭。长治二十六年后，西北战事倒一直很稀疏。”

nbsp;nbsp;nbsp;nbsp;也正因如此，前世季明远得以耐着性子蛰伏两三年，养得兵强马壮，方才同朝廷翻了脸。

nbsp;nbsp;nbsp;nbsp;司珹思及此，就又想起自己前世受过的箭伤，转动手腕，挠了挠季邈完好的掌心。

nbsp;nbsp;nbsp;nbsp;他心满意足，散漫地眯了眯眼。

nbsp;nbsp;nbsp;nbsp;“无论如何，你既已趁太子丧期摆脱季明远，就不要再回去了。”

nbsp;nbsp;nbsp;nbsp;“折玉说的是，”季邈应声，“听外祖言，近来岱安自瀚宁传回不少消息，应伯年松动之兆也愈显。但那薛听松，始终未能再找着，他从饮刀河卫所出来，就再寻不着行踪。”

nbsp;nbsp;nbsp;nbsp;“薛听松神出鬼没，身份决计不简单。”司珹说，“单就结果来看，他似乎真是来帮咱们的。可他究竟为什么要帮，又想让咱们以何财何事或何人相报，这些依旧不清楚——说完边关事，是不是该说说衍都朝事了？”

nbsp;nbsp;nbsp;nbsp;“衍都朝堂中，新党与世家之争倒是消停了些。”季邈说，“今春太子薨，春闱在丧期内，改至明年再行。如今朝中党争势力隐隐分为二，一股拱卫方家背靠皇上，另一股站了季朗。”

nbsp;nbsp;nbsp;nbsp;“可其实还有好些人明面上并不站队，却因着外祖，愿意投至我们麾下。这些人均曾受过外祖恩惠，或为其弟子门生。”

nbsp;nbsp;nbsp;nbsp;“外祖为你我奔波诸多。”司珹温声问，“我近来没能回去，他身体可还好么？”

nbsp;nbsp;nbsp;nbsp;“近来咳疾复发，但喝了药，已经好些。”季邈细细洗完他，将人捞出桶，边擦干边说，“就是瘦。前两月衍都天热，外祖不太吃得下饭，如今立秋已近一月，暑气总算褪得七七八八，胃口便也恢复了些。”

nbsp;nbsp;nbsp;nbsp;司珹绷着的心松了些：“那就好。”要我说什么？”季邈全神贯注地清着创口，没抬头。

nbsp;nbsp;nbsp;nbsp;“说点，”司珹瞥他发顶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说点最近发生的正经事，好的坏的都成。”

nbsp;nbsp;nbsp;nbsp;“李十一宿州话讲得愈发好，前几日他在载春楼里假装宿州人，把那真从宿州来的厨子哄得泪直流，硬是塞给他几斤炒好的料。”季邈说，“够我们吃半年的火锅了。”

nbsp;nbsp;nbsp;nbsp;司珹创面沾水愈发痒，这个姿势下他难支撑，一笑起来，小腿就轻轻颤晃。

nbsp;nbsp;nbsp;nbsp;“怎么捡着乐子说，”司珹努力稳了稳心神，问，“别的事情呢？陛下、二皇子、季瑜——你在信中总是只报平安，这些人近日，可有什么异动吗？”

nbsp;nbsp;nbsp;nbsp;“既如此，”谷茂延朗然道，“崔漳，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nbsp;nbsp;nbsp;nbsp;崔漳应声仰首，腕间镣铐跟着响。他扫视过众人，轻飘飘掠过墙上刑具与堂上匾额，最终落到楼思危身上。

nbsp;nbsp;nbsp;nbsp;“老子此生行事光明磊落，从不遮遮掩掩。”崔漳努力捋直舌头，断断续续地说，“人是我杀的，案子是我犯的。做了就是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痛快一遭死又何妨？今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如若、如若我死了，你们还要因此问责我爹娘妻儿——”

nbsp;nbsp;nbsp;nbsp;崔漳倏忽笑起来，动作间镣铐碰撞声密集。连忙有衙役上前已杖棍相压，崔漳猛地扑扑倒在地，口中却仍在高呼：“老子就在阎罗殿里划烂你的生死簿！”

nbsp;nbsp;nbsp;nbsp;谷茂延赫然怒道：“死到临头还要如此嚣张、蔑视公堂！来人，上竹拶！”

nbsp;nbsp;nbsp;nbsp;立刻有衙役自墙上取下刑具，拶条箍着崔漳的指节，愈收愈紧，愈紧愈收。崔漳将牙齿咬得嗬嗬，目眩冷汗间，隐约听得谷茂延叫人去供词给他签字画押。

nbsp;nbsp;nbsp;nbsp;崔漳在痛里，被人牵着沾红泥摁了指印，可指间的竹拶却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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