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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归乡交涉（第3页）

他们客气地拜别，随后林乐天领着张缘走出宅子大门，七拐八拐，拐进一条没什么人的阴暗巷子。

“你对高檐的印象怎么样？”林乐天问一直没出声的张缘。

“这人答应得挺爽快，但我觉得他不会老实和我们回去。”张缘回答着，向后撇了一眼。

“我也这么觉得。”林乐天点头。

正说着，一辆马车从他们身旁驶来，二人迅速跳上了马车。

后面跟踪他们的高家小厮赶紧加快脚步试图跟上，但这马车一来蒙着和周围墙壁颜色相近的棕灰布，二来在二人上去后，这马车跑得飞快，转瞬间就消失在了错落的巷子中。

跟丢人的小厮只能回到宅子，向等在门口的高檐汇报跟踪过程。

“对方果然早有准备啊……”高檐捋着胡子，眉头紧皱。

“要从老爷那儿找人帮忙搜城吗？”小厮请示他。

高檐摆摆手：“父亲和长兄刚被都察院参了几本，最近低调些为好，别被人抓住更多话把。”

“那我们……”

“你这么这么办……”高檐对小厮低声嘱咐了一番，“记住，京城不比乌州，别惊动太多人。”

“是。”

接下来这两天，“檐五爷要离京远游寻找新染料”的消息飞快传遍了齐朝京城的大街小巷。

由高檐掌管的铺子都被他托付给了家里人，从高家老爷那里受赠的宅院仆从也被他通通还给了自己父亲由他处理。

有他之前的传奇经历，京城人都在猜测高檐下一步要做出什么新花样来。

但因为高檐这一串离京举动比往常低调许多不说还异常迅速，也有传言说他是在京城惹到了大人物得紧急离京避灾。

四月二十日中午，由高檐最常坐的华贵马车领头的一支小型商队出了城，驶向苍云山。

二十日傍晚，高檐的车队停在苍云山山脚望峰客栈的附近。

当晚亥时，林乐天依约出现在望峰客栈栈前的土路上。

因为地势崎岖，苍云山人烟罕至，连带山脚的望峰客栈周围都没什么建筑，茂密山林的中间只有客栈一间三层小楼和它边上的马棚。再加上这天晚上没有月亮，客栈外面也没点灯，只是大门上窗户后面透着一点灯光，如同巨兽眯着眼看向猎物时眼缝中透出的一丝凶恶。

林乐天大步走上前推开了客栈门。

高檐坐在正对门的一张桌子左边，他身旁的柜台上摆了两个燃着蜡烛的烛台，从滴落的蜡油看他已经等待多时。但高檐跟前的桌子上却没摆蜡烛或油灯，这使得客栈内部光线有些昏暗。

“客栈人都空了啊。”林乐天环顾了下客栈内部。

“毕竟是重要的回家协议，当然得让无关人士退避嘛。”高檐站起身来，示意他在门前的凳子上坐下，“话说……那天你带来的小妹妹呢？”

“我没让她一起来客栈，这里是谈事的地方。”林乐天坐到高檐示意的位置上。

“是啊，谈事的地方。”高檐点头。

随后林乐天把三天前给高檐看过的协议又从背着的书笈中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打开。

但他今晚是将协议从头翻起，挨条给高檐再讲解一遍。在只有风穿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偶尔穿插几声猫头鹰鸣叫的夜晚，他的温和声音仿佛在石间流淌的小溪，温和且柔软。

许是因为早就看过，高檐似乎对协议具体内容的兴趣不算特别大，听讲解的时候没怎么发声，只是偶尔应答几句。但他的表情十分兴奋，只不过不是那种即将久别归家的欣喜，而是另一种——钓鱼者看见水面上浮标剧烈晃动时的表情。

这个表情一直持续到林乐天讲解完，把协议盖章那页推到高檐跟前。他拿过协议扫了一眼，就快速在协议最后签他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迹很潦草，表现出与他表情毫不相符的敷衍。

“还有别的东西要签吗？”高檐把协议合好后几乎是甩在了桌子上。

“这些就行了。”林乐天把协议重新装回书笈。

“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回去呗。”高檐的语气十分急切，仿佛他恨不得立马亲眼看到自己的故乡，“咱们得坐什么交通工具啊？”

林乐天背起书笈起身，走向客栈门口：“您先稍等一下，我得先去把车叫过来……”

“砰砰砰——”

几声枪响过后，林乐天没有再继续出声。他站在原地，动作凝固在了走向门口的那一刻。

高檐狞笑着站在他身后，手里那把小型左轮手枪冒着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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